刺眼的手机光线，将我从一片混沌中拽了出来。

头痛得快要裂开，嘴里满是隔夜酒的酸腐气。

屏幕上，是一封来自公司人事部的邮件。

“晋升通知”。

我，方哲，升职了，成了项目组主管。

可我昨天晚上，明明因为搞砸了方案，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，还撂下狠话让我今天滚蛋。

我攥着手机，指尖冰凉。

就在十几小时前，我在那款名为“第二人生”的游戏里，耗尽了所有积攒的游戏币，给我的游戏角色“方哲”，点下了一个“职场逆袭”的选项。

这到底是巧合，还是……

我的生活，真的被一个游戏给绑架了？

01

宿醉的后遗症让我一整个上午都昏昏沉沉，直到人事部的同事小丽笑嘻嘻地抱着一个纸箱子放到我桌上，我才真正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里清醒过来。

“哲哥，恭喜啊，以后可要多关照我们。”

“这是……我的东西？”我指着那个纸箱，里面是我之前工位上所有的杂物。

“是啊，主管办公室已经收拾出来了，就在那边靠窗的位置。”小丽指了指不远处那间我觊觎已久的玻璃隔间。

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复杂，有羡慕，有嫉妒，但更多的是一种探究。

他们和我一样想不通，为什么昨天还被骂得像条死狗的我，今天就能一步登天。

我机械地道着谢，抱着箱子走进那间明亮的办公室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崭新的办公桌上，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。

我锁上门，第一时间掏出手机，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图标——“第二人生”。

游戏加载界面过后，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卡通小人，他正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，头顶上冒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奖杯，旁边还有一行系统提示：【恭喜玩家“方哲”！通过不懈的努力与智慧的抉择，你成功晋升为项目主管，解锁“职场精英”成就！】

我死死盯着那行字，心脏狂跳。

昨晚，我被老板痛骂后，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喝闷酒，越想越气，便打开了这个游戏。

这是一款自由度极高的养成游戏，玩家可以创建和自己同名的角色，规划他的人生。

我当时纯粹是想在虚拟世界里找点安慰。

游戏里的“方哲”也面临着和我一样的困境，项目失败，即将被开除。

游戏弹出了几个选项：【A. 忍气吞声，跪求老板原谅】【B. 潇洒辞职，另谋高就】【C. 氪金选项：启动“职场逆袭”剧本】。

我当时喝多了，脑子一热，就把自己攒了小半年的游戏币全都投了进去，选了C。

然后我就断片了。

没想到，游戏里的选择，竟然在现实里应验了。

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滋生。

我颤抖着手，在游戏商城里翻找起来，很快，我找到了一个最便宜的道具——“幸运刮刮乐”，需要10个游戏币。

我毫不犹豫地点击了购买。

游戏里的“方哲”走到一个彩票亭，刮开了一张彩票，屏幕上跳出几个大字：【恭喜！获得50元奖金！】

我放下手机，深吸一口气，走出办公室，径直走向公司楼下的便利店。

“老板，来张刮刮乐。”

我从一沓花花绿绿的彩票中，随手抽了一张，用硬币刮开涂层。

“￥50”。

不大不小的数字，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。

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，手心全是汗。

便利店老板奇怪地看了我一眼：“小伙子，中了五十块就这么激动？”

我没理他，转身就往公司跑，我需要验证，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我这个荒唐的猜想。

回到办公室，我再次打开游戏。

游戏里的“方哲”因为中了奖，心情愉悦，系统弹出了新的日常任务：【午后的懈怠：工作有些疲惫，不如来一杯手磨咖啡提提神？】

我盯着这个任务，没有立刻点击“接受”。

我拿起座机，拨通了行政部的电话：“喂，你好，我是项目部的方哲，麻烦帮我送一杯手磨咖啡到主管办公室，谢谢。”

放下电话，我靠在椅背上，静静地等待着。

五分钟后，敲门声响起。

行政部的小姑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，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郁的咖啡香。

“方主管，您的咖啡。”

我看着那杯咖啡，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个静止的任务界面，然后，我当着小姑娘的面，在游戏里点击了“接受”。

几乎是同一时间，游戏里的“方哲”也端起了一杯一模一样的咖啡，惬意地喝了一口。

小姑娘被我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，放下咖啡后就匆匆离开了。

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，和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。

我端起杯子，抿了一口。

咖啡的苦涩和醇香在舌尖蔓延，真实得不能再真实。

我明白了。

一切都不是巧合。

这个游戏，正在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，与我的现实生活产生了连接。

游戏里“方哲”的每一次选择，每一次获得，都会在我的身上复现。

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我。

这意味着什么？

这意味着我的人生，拥有了作弊器！

财富、地位、甚至……所有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，都可以在这个游戏里实现！

我再也不用当那个唯唯诺诺，任人拿捏的社畜方哲了！

我的人生，将由我，不，是由这个游戏，重新定义！

02
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彻底沉沦在了“第二人生”这款游戏里。

我像一个贪婪的赌徒，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其中。

白天在公司，我假装处理工作，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游戏里的任务和选项，为晚上的“操作”做准备。

晚上回到家，我便立刻将自己锁在房间里，开始为游戏里的“方哲”规划人生。

【是否花费500游戏币，为角色报名高级金融分析课程？】

我点了“是”。

第二天，我那对金融一窍不通的脑子里，凭空多出了许多专业的知识和数据模型，在项目会议上引经据典，侃侃而谈，让新老板对我刮目相看。

【角色体力值过低，是否进行一小时高强度健身？】

我点了“是”。

第二天早上醒来，我只觉得神清气爽，浑身充满了力量，原本有些虚胖的身体，竟然在短短一周内出现了清晰的肌肉线条。

【检测到角色人际关系存在短板，是否消耗魅力值，与关键人物“李总”进行一次深度交流？】

我点了“是”。

第二天在公司电梯里，我竟然偶遇了那位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李总，还鬼使神差地和他聊起了他最喜欢的钓鱼，三言两语就让他对我印象深刻。

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我变得自信、健谈、博学，做事果断，雷厉风行。

我在公司的地位水涨船高，薪水翻了倍，甚至开始有女同事主动向我示好。

我搬出了那个狭窄的出租屋，在市中心租了一套高档公寓。

我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名牌衣服和手表，开着新提的轿车，出入各种高级餐厅。

我成了别人眼中的“成功人士”，那个曾经不起眼的方哲，仿佛已经彻底消失了。

然而，我女朋友林溪，却对我的变化越来越感到不安。

“方哲，你最近到底怎么了？”一天晚上，她坐在我公寓柔软的沙发上，表情有些担忧。

“我能怎么了？我不是越来越好了吗？”我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，有些不以为意。

“好？你管这个叫好？”林溪的声音提高了一些，“你有多久没有好好跟我吃过一顿饭了？每次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对着手机傻笑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
“小溪，我这是在为了我们的未来奋斗。”我试图安抚她，“你看，我现在升职了，也赚钱了，我们以后可以过更好的生活。”

“可我感觉你变了，变得好陌生。”林溪的眼圈有些红，“你以前会陪我看电影，会听我讲工作上的烦心事，会记得我们每一个纪念日。可是现在呢？你上次问我过得好不好，是什么时候？”

我一时语塞。

确实，我所有的心思都在游戏上，对于林溪的关心，少了太多。

游戏里也有一个“林溪”的NPC，我每天都会在游戏里和她“互动”，送她虚拟的鲜花和礼物，维持着我们的“亲密度”。

我下意识地认为，只要游戏里的关系是稳定的，现实中就一定没问题。

“对不起，小溪，是我疏忽了。”我走过去，想抱抱她。

她却下意识地躲开了。

“方哲，你知不知道，公司里的人都在传，说你为了往上爬，不择手段，把之前带你的王哥给挤走了。”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
王哥是我之前的直属领导，也是当初带我进公司的师傅，对我一直很关照。

上个星期，游戏里出现了一个晋升高级主管的机会，但前提条件是，必须在项目竞争中，击败另一个由NPC“老王”带领的团队。

游戏里的选项很残酷，其中一个就是【匿名举报“老王”团队数据造假】。

我知道这是最快也是最稳妥的办法。

在虚拟世界里，道德感总是会变得很低。

我犹豫了片刻，还是点了下去。

游戏里的“方哲”成功晋升。

而现实中，王哥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“重大失误”被公司劝退了，我则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他的位置。

当时我虽然有些不安，但很快就被晋升的喜悦冲昏了头脑。

现在被林溪赤裸裸地揭开这块遮羞布，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。

“那都是谣言！你别听他们瞎说！”我有些恼羞成怒地反驳。

“是不是谣言，你自己心里清楚！”林溪站了起来，脸上写满了失望，“我认识的方哲，不是一个会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的人。你现在这个样子，让我觉得很害怕。”

那天晚上，我们大吵一架，不欢而散。

林溪走后，空荡荡的公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
我烦躁地打开游戏，想从虚拟的成功中寻求一丝慰藉。

屏幕上，游戏角色“方哲”正站在一栋豪华别墅的阳台上，身边依偎着游戏里的“林溪”，系统提示跳了出来：【恭喜玩家！你已拥有成功的事业和美满的爱情，人生巅峰指日可待！】

我看着屏幕上那虚假的温馨画面，再想想刚才林溪离去时失望的眼神，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动摇。

我得到的这一切，真的是我想要的吗？

为了这些虚拟的成就，失去真实的感情，值得吗？

一个危险的念头，第一次从我心底浮现出来。

或许，我该停止了。

03

内心的愧疚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，尤其是在公司里无意间碰到王哥以前团队的同事，他们那种鄙夷又疏远的眼神，让我如芒在背。

我开始尝试摆脱游戏。

我试着一整天不打开“第二人生”，想看看会发生什么。

结果是灾难性的。

那天早上，我一起床就觉得浑身不对劲，那种通过游戏获得的充沛精力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抽空了的疲惫。

开车去公司的路上，我的头脑一片空白，有好几次差点闯了红灯。

到了公司，情况更加糟糕。

开会的时候，我完全无法集中精神，老板提出的问题，我一个都答不上来，脑子里那些原本清晰的金融知识，变得模糊而混乱。

下午，一个重要的客户过来洽谈，我竟然在介绍方案的时候，把几个关键数据说错了，场面一度非常尴尬。

一天下来，我被新老板叫进办公室，劈头盖脸地训斥了半个小时。

“方哲！你今天是什么情况？状态这么差！是不是觉得当上主管就高枕无忧了？我告诉你，能把你捧上去，我也能把你摔下来！”

我站在办公桌前，低着头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我感觉自己被打回了原形，又变成了那个做什么都错，一无是处的方哲。

那种强烈的落差感和挫败感，让我几近崩溃。

晚上，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，林溪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，我都没有接。

我把自己扔在沙发上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。

就在这时，我的手机屏幕突然自己亮了。

一条推送通知弹了出来，来自“第二人生”。

【警告：游戏角色“方哲”已超过24小时未上线，角色属性正在全面衰退！智力-5，体力-5，魅力-3……是否立即登录，恢复角色状态？】

看着那不断跳动的负数，我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抽走。

我怕了。

我真的怕了。

我害怕变回以前那个失败的自己。

我尝过了成功的滋味，就再也无法忍受平庸的苦涩。

就像一个瘾君子，明知道是毒药，却无法抗拒那种极致的快感。

我颤抖着手，几乎是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冲动，重新点开了那个图标。

熟悉的加载音乐响起，仿佛是魔鬼的召唤。

游戏里的“方哲”果然状态极差，小人垂头丧气，头顶上飘着一朵乌云。

【是否消耗双倍游戏币，立即恢复角色至巅峰状态？】

“是！”

我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
我把最近赚到的游戏币，毫不吝惜地全部砸了进去。

屏幕上光芒一闪，游戏角色瞬间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。

与此同时，我感觉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，大脑的混沌感一扫而空，身体的疲惫也烟消云散。

我又回来了。

那个无所不能的方哲，又回来了。

我瘫在沙发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。

原来，我已经离不开它了。

这个游戏，已经不是我的外挂，而是我的命。

我的人生，已经被它彻底接管。

我放弃了挣扎，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被操控的感觉。

我不再去想什么道德，什么真实的感情。

我只有一个念头，那就是在游戏里，不惜一切代价，变得更强，爬得更高。

我开始疯狂地氪金，用现实中赚到的钱，去购买游戏里的道具和机会。

我的职位越来越高，权力越来越大，财富也像滚雪球一样积累。

我和林溪的关系，却降到了冰点。

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，每一次见面，都是以争吵结束。

她无法理解我的疯狂，我也懒得向她解释。

我们像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，渐行渐远。

直到那一天，游戏里弹出了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抉择。

那是一个主线任务，名为“豪门之路”。

任务内容是，获得公司最大股东，董事长千金的青睐。

而完成这个任务的前置条件，只有一个。

【请选择：A. 与现任女友“林溪”分手；B. 与现任女友“林溪”分手，并公开表示是对方的过错，以维持自身完美人设。】

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冰冷的选项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
游戏界面上，没有第三个选项。

没有“放弃任务”的按钮。

这意味着，这是一个必须做出的选择。

要么，和林溪分手。

要么，也是和林溪分手。

我拿着手机，呆坐了一整夜。

我第一次发现，这个赋予我一切的游戏，在剥夺我选择的权利。

它给我的，从来都不是自由，而是一个被精心设计好的牢笼。

我以为我是玩家，其实，我只是一个被牵着线的木偶。

04

我没有做出选择。

我选择了逃避。

我关掉了游戏，把手机扔到一边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反抗。

我想，只要我不去碰它，这个荒唐的选择就不会在现实中发生。

然而，我还是太天真了。

第二天，林溪主动约我见面，地点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咖啡馆。

我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赴约，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，或许我可以和她好好谈谈，修复我们之间的裂痕。

可我等来的，却是她冰冷的一句“我们分手吧”。

“为什么？”我错愕地看着她，尽管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。

“方哲，我们已经回不去了。”林溪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，没有看我，“你想要的东西，我给不了。我想要的安稳，你也已经不在乎了。”

“不是的，小溪，你听我解释……”我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，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说起。

我能告诉她什么？

告诉她我的生活被一个游戏控制了？告诉她我们分手是因为游戏里的一个任务？

她只会觉得我疯了。

“不用解释了。”林溪打断了我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，“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。我们不合适。”

“就因为我最近忙于工作，忽略了你吗？我可以改，我真的可以改！”我抓住她的手，语气近乎哀求。

林溪却用力抽回了手，她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失望。

“方哲，你真的不明白吗？问题不在于你忙不忙，而在于你变成了什么样子。”

“你撒谎，你虚伪，你为了成功不择手段。我甚至不敢相信，我爱过的人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
她的话，像一把把尖刀，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。

我无力反驳。

因为她说得都对。

在游戏的操控下，我确实变成了那样的人。

“就这样吧。”林溪站起身，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，放在桌上，“这是你送我的东西，都还给你。以后，各自安好。”

说完，她转身就走，没有一丝留恋。

我呆呆地坐在原地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

我打开那个盒子，里面是我送她的第一条项链。

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，可我只觉得刺耳。

这一切，都和游戏里的剧本一模一样。

不，比游戏里的剧本更残酷。

游戏只是让我选择分手，而现实，却给了我一场如此彻底的羞辱。

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，我像疯了一样，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。

我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和绝望，直到精疲力尽。

最后，我瘫倒在一片狼藉之中，捡起了被我扔在角落的手机。

我点开了“第二人生”。

游戏界面上，那个名为“豪门之路”的任务，赫然显示着“已完成”。

系统消息不断弹出。

【恭喜玩家“方哲”！你已成功与“林溪”分手，扫清了通往豪门的障碍！】

【你的“冷酷”属性+10，“理智”属性+10，“情感”羁绊-50。】

【新任务已解锁：与董事长的千金“陈雅”进行一次完美的邂逅。】

我看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，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。

是它！

就是这个游戏！

它不仅操控了我的选择，甚至开始主动干涉我的生活！

我和林溪的争吵，她的失望，最后的分手……这一切，都是它在背后推动！

我不是没有选择，而是我根本没得选！

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，瞬间传遍全身。

我一直以为，是我在玩游戏。

现在我才明白，是游戏在玩我。

我必须搞清楚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！

这个游戏的背后，到底是谁？或者说，是什么东西在操控着这一切？

我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关于“第二人生”的信息。

然而，我找到的资料少得可怜。

这款游戏似乎非常小众，没有官方网站，没有客服电话，只有一个简单的下载链接。

所有的论坛和评论里，玩家们都在惊叹于它的真实性和自由度，但没有人提到过它和现实的联动。

难道，只有我是个例？

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，我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，发现了一个被折叠的帖子。

帖子的标题是：“有没有人觉得，‘第二人生’这个游戏……有点邪门？”

我心头一震，立刻点了进去。

发帖人说，他感觉自己在游戏里的选择，会影响到现实中的运气。

比如在游戏里投资成功，现实里买股票就会涨。

下面有零星的几个回复，大多是嘲笑他想多了。

但其中一个回复，却让我瞳孔骤缩。

那个ID叫“M”的用户回复道：“这不是运气，这是算法。你以为你在做选择，其实是数据在为你做选择。”

这句话，像一道闪电，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。

算法？数据？

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。

我的前女友，许蔓。

她是一个天才程序员，尤其擅长人工智能和数据算法。

当初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，她就在研究一个课题，关于如何通过大数据分析，构建一个人的虚拟人格模型，并预测甚至引导这个人的行为。

我们分手，也是因为我觉得她控制欲太强，她总是试图用她的那套逻辑和算法来规划我的人生。

分手的时候，我们闹得很难看。

我立刻去搜索许蔓的社交账号。

她的账号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，最新的一条动态，停留在半年前。

那是一张照片，照片的内容，是一段复杂的代码。

而在代码的注释里，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两个词。

“Project: Second Life.”

“Target: Fang Zhe.”

05

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
“第二人生”项目。

目标：方哲。

原来是她。

一直以来，躲在游戏背后，像上帝一样操控着我人生的，竟然是许蔓！

分手时的怨恨，被背叛的愤怒，以及对未知的恐惧，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。

我必须找到她，当面问个清楚！

我开始疯狂地打听许蔓的下落。

通过我们以前共同的朋友，我费了很大的劲，才要到了她现在工作的地址。

那是一家隐匿在科技园深处的人工智能公司，安保非常严格。

我没有预约，被前台拦了下来。

我只能守在公司门口，像个傻子一样，从中午一直等到天黑。

终于，在下班的人潮中，我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。

许蔓还是老样子，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，背着一个双肩包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，看起来就像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。

但她的眼神，却比以前更加锐利，也更加冰冷。

“许蔓！”我冲了过去，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
她看到我，没有丝毫的惊讶，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来。

“方哲。”她平静地推了推眼镜，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真的是你！”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，“‘第二人生’是你做的，对不对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？”

“对你？”许蔓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，“我不是在帮你吗？帮你升职，帮你赚钱，帮你成为人生赢家。你应该感谢我才对。”

“感谢你？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“你毁了我的生活！你让我失去了林溪！你把我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怪物！”

“怪物？”许蔓笑出了声，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，“不，我只是把你变成了你内心最渴望成为的样子。我把你所有的欲望，都数据化，然后帮你找到了实现它们的捷径。”

“你所谓的捷径，就是让我出卖朋友，抛弃爱人吗？”我愤怒地质问。

“那不是出卖，是资源置换。那不是抛弃，是及时止损。”许蔓的语气冷静得可怕，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，“方哲，你太感情用事了。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，是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。我只是在帮你清除这些障碍。”

“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！”我冲她吼道。

“凭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。”许蔓的眼神穿透了我，仿佛看穿了我所有的懦弱和贪婪，“我分析了你过去所有的数据，你的每一次网络搜索，每一次消费，每一次社交动态……我比你自己更清楚，你想要什么，你害怕什么。”

“这个游戏，”她扬了扬手机，“是我送给你的礼物。一个为你量身定做的，通往成功的完美攻略。你只需要按照上面的提示，一步步走下去，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。”

我看着她那张因为狂热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，只觉得不寒而栗。

她不是在报复我。

她是在“改造”我。

她想把我变成她心目中那个最完美的“作品”。

“你是个疯子。”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。

“也许吧。”许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，“但你离不开我这个疯子，不是吗？没有了‘第二人生’，你方哲，什么都不是。”

她的话，像一把重锤，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。

是的，我离不开。

我已经对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上了瘾。

“现在，游戏进入了新的阶段。”许蔓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，“你需要尽快完成和陈雅的任务。她父亲的资源，对你接下来的发展至关重要。”

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我盯着她，一字一句地问。

许蔓笑了，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。

她拿出手机，点了几下，然后把屏幕转向我。

那是一个后台控制界面，上面只有一个鲜红色的按钮。

按钮上写着两个字：“删除角色”。

“你可以试试。”许蔓轻描淡写地说，“不过我得提醒你，这个角色，绑定了你所有的现实数据。一旦删除……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也许，你这个人，会从这个世界上……‘消失’？”

她的声音很轻，却让我如坠冰窟。

“消失”是什么意思？

是抹去我的社会身份？还是……物理意义上的消失？

我不敢想下去。

我看着她，这个我曾经爱过的女人，现在却像一个手握我生杀大权的魔鬼。

我的人生，已经彻底沦为她手中的一场游戏。

而我，连选择退出的权利都没有。

06

我妥协了。

在许蔓的威胁下，我像一个提线木偶，开始执行游戏里的新任务——接近董事长的千金，陈雅。

游戏为我规划好了一切。

从“不经意”的偶遇，到共同的兴趣爱好，再到英雄救美的桥段，一切都像电影剧本一样精准。

陈雅很快就对我产生了好感。

她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，单纯，善良，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的幻想。

她眼中的我，是成熟稳重，博学风趣，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。

她不知道，这一切，都只是一个被精心设计出来的“人设”。

我的每一次风趣的谈吐，都是游戏里提供的“对话选项”。

我的每一次体贴的举动，都是系统发布的“互动任务”。

和她在一起，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高明的骗子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演戏。

我开始频繁地出入高级会所，参加各种上流社会的派对。

在陈雅父亲的引荐下，我认识了许多以前只能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大人物。

我的事业版图，在游戏和现实的双重加持下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着。

我成了这个城市里炙手可热的商业新贵。

我拥有了豪宅，跑车，以及无数人羡慕的目光。

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快乐。

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，心中却是一片空虚和荒芜。

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林溪。

想起我们挤在那个狭窄的出租屋里，吃着泡面，却能笑得很开心的日子。

那种真实而温暖的感觉，是我现在用再多钱也买不回来的。

我尝试过联系林溪，但她的电话换了，社交账号也把我拉黑了。

她从我的世界里，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
我变得越来越沉默，越来越依赖酒精。

只有在喝醉的时候，我才能暂时忘记自己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。

许蔓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。

她会通过游戏，时不时地“提醒”我。

【警告：角色情绪低落，影响任务效率，请及时调整。】

【提示：与“陈雅”的亲密度下降，请立即执行“浪漫晚餐”任务进行弥补。】

她就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，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，控制着我的一言一行。

我活成了一座华丽的监狱，而她，是唯一的狱警。

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。

那天，我陪陈雅的父亲参加一个商业酒会，被灌了很多酒。

回家的路上，我让司机把车停在了一家还亮着灯的便利店门口，想下去买包烟。

就在我推开车门的一瞬间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是林溪。

她撑着一把伞，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下，似乎在等什么人。

她瘦了，也憔悴了，但那份清冷的气质，还是一如既往。

我的心脏在那一刻，漏跳了一拍。

我几乎是下意识地，就想冲下车去找她。

但我的脚，却像被钉在了原地。

我能对她说些什么呢？

说我错了？说我后悔了？

然后呢？继续回到许蔓的掌控中，继续当一个骗子吗？

就在我犹豫的时候，一个男人撑着伞，快步走到了林溪身边。

他自然地接过林溪手里的东西，然后用自己的伞，将两个人一起笼罩在伞下。

两个人有说有笑地，消失在雨幕中。

我坐在车里，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，感觉心被掏空了一块。

原来，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。

没有我，她过得也很好。

而我呢？

我拥有了全世界，却失去了唯一想留住的人。

巨大的悲伤和悔恨，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

回到家，我没有开灯，直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，狠狠地灌了一大口。

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，也灼烧着我的理智。

我拿出手机，点开了那个我既痛恨又依赖的游戏。

屏幕上，游戏角色“方哲”正和“陈雅”在虚拟的豪华餐厅里约会。

系统提示跳了出来：【恭喜玩家！与“陈雅”的亲密度达到顶点，已解锁“求婚”选项。完成此任务，你将彻底融入豪门，走上人生巅峰！】

看着那个金光闪闪的“求婚”按钮，我突然笑了。

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人生巅峰？

这算什么狗屁的人生巅峰！

我受够了！

我再也不想当这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了！

我点开和许蔓的聊天框，发了三个字过去。

“我要退出。”

07

许蔓的电话几乎是秒回。

她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，带着一丝不悦和警告。

“方哲，你又在发什么疯？”

“我说，我要退出这个游戏。”我靠在沙发上，声音因为酒精而有些沙哑，但语气却异常坚定，“我不想再玩下去了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

“理由。”许蔓冷冷地吐出两个字。

“没有理由。”我自嘲地笑了笑，“我只是……想做回我自己。哪怕是那个一事无成的方哲，也比现在这个空有皮囊的骗子要好。”

“做你自己？”许蔓的语气充满了讥讽，“你所谓的自己，就是那个在底层挣扎，被老板呼来喝去，连房租都交不起的失败者吗？方哲，别天真了，你已经回不去了。”

“回不去也要回！”我猛地坐直了身体，几乎是吼了出来，“我宁愿当一个失败者，也不愿意当你的傀儡！许蔓，你放过我吧，也放过你自己。”

“放过你？”许蔓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，“方哲，你把我当什么了？召之即来，挥之即去的工具吗？当初是你自己抛弃了我，选择了所谓的‘轻松’和‘自由’。现在我给了你一条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，你又要放弃？”

“我告诉你，不可能！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疯狂的偏执，“这个游戏，是我为你设计的完美人生！你必须走下去！你没有权利选择退出！”

“如果我非要退出呢？”我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。

“那我就毁了你。”许蔓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，“我会按下那个‘删除角色’的按钮。你猜，到时候你会怎么样？你现在拥有的一切，你的财富，你的地位，你的人脉……都会在一瞬间，化为泡影。”

“不止如此。”她顿了顿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，“你的所有数据，都会被清除。在这个信息化的社会，一个没有数据的人，意味着什么，你应该很清楚。”

意味着社会性死亡。

我将变成一个不存在的“幽灵”。

我握着手机，手心冰凉。

我终于明白，我面对的，是一个彻头彻-尾的疯子。

她根本不在乎我过得好不好，她只是想证明，她的算法，她的人生规划，是绝对正确的。

我，只是她用来验证理论的实验品。

和她讲道理，是行不通的。

我必须找到她的弱点。

“许蔓。”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大脑飞速运转，“你这么做，到底是为了什么？只是为了报复我吗？”

“报复？”她冷笑一声，“你太高看你自己了。你只是我的一个测试案例。我要向全世界证明，我的算法，可以创造出最完美的人生模板，可以消除一切人性的弱点和不确定性。”

“所以，你不敢让我退出。”我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，敏锐地反击道，“因为一旦我这个‘测试案例’失败了，就证明你的理论，你的算法，是错的。对不对？”

电话那头，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
我知道，我赌对了。

对于许蔓这样的技术偏执狂来说，理论的失败，比任何事情都让她无法接受。

“你威胁不了我。”许久之后，许蔓的声音才再次响起，但明显少了几分底气。

“我不是在威胁你，我是在和你谈判。”我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城市，“给我一个月的时间。让我用自己的方式生活一个月。如果一个月后，我过得比你设计的‘完美人生’要差，我心甘情愿回来，继续当你的木偶。”

“但如果……我证明了没有你的游戏，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，甚至更好。你就必须彻底删除我的所有数据，放我自由。”

这是一场豪赌。

赌上我的一切，去换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。

许蔓没有立刻回答。

我能想象到，电话那头的她，正在用她那颗精于计算的大脑，飞速地权衡着利弊。

她设计的游戏，本质上是通过满足我的欲望来控制我。

她相信，一旦脱离了游戏的加持，尝过甜头的我，很快就会被现实的残酷打回原形，最终还是会乖乖地回到她的掌控之中。

这个赌局，在她看来，她稳操胜券。

“好。”终于，她开口了，“我答应你。一个月。方哲，我会让你亲眼看看，离开了我的‘规划’，你的人生会变得多么不堪一击。”

“从现在开始，游戏暂停。一个月后，我会来找你，看你的‘成果’。”

说完，她便挂断了电话。

我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紧接着，我收到了来自“第二人生”的最后一条消息。

【系统通知：玩家“方哲”已申请进入“自由探索”模式，为期30天。期间，所有系统加成、任务指引、道具效果将全部失效。祝您……游戏愉快。】

我看着那句“游戏愉快”，感觉到了无尽的讽刺。

我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和“第二人生”有关的联系人，包括陈雅。

我脱下了身上昂贵的西装，换上了许久未穿的旧T恤和牛仔裤。

我走出这栋豪华却冰冷的公寓，没有回头。

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。

但我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我的人生，终于要由我自己来走了。

08

脱离游戏的第一天，我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去找王哥。

我辗转打听，才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里找到了他。

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，正在楼下的小花园里陪孙子玩。

看到我，他先是一愣，随即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。

我没有为自己辩解，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
“王哥，对不起。”

千言万语，最后只汇成了这三个字。

王哥沉默地看了我很久，最后叹了口气，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“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。人总要往前看。”

他没有追问我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，也没有痛骂我，只是用一种长辈的宽容，原谅了我。

那一刻，我心里积压已久的巨石，终于落下了一半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开始重新找工作。

失去了游戏的加持，我被打回了原形。

我的履历虽然光鲜，但在面试中，面对那些专业问题，我却支支吾吾，漏洞百出。

那些不属于我的知识和能力，如同潮水般退去，只剩下裸泳的尴尬。

我一次次被拒之门外，尝尽了冷眼和嘲讽。

我从市中心的公寓搬了出来，重新租回了那个熟悉的城中村单间。

每天挤着地铁，吃着十几块的盒饭，生活仿佛回到了原点。

巨大的落差感，好几次都让我想要放弃，想要重新回到那个可以一键成功的游戏世界。

但每当这时，我就会想起林溪失望的眼神，和王哥宽容的叹息。

我告诉自己，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。

我开始脚踏实地地学习，把以前落下的专业知识一点点补回来。

我去图书馆，去上培训班，像一块海绵一样，疯狂地吸收着真正的知识。

过程很痛苦，很煎熬，但我感觉自己活得前所未有的踏实。

因为我知道，这些通过自己努力学到的东西，是任何人都拿不走的。

一个月的时间，很快就过去了。

我没有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，只是在一个小公司里，做着最基础的助理工作，薪水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。

许蔓如期而至。

她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，停在我那破旧的居民楼下，显得格格不入。

她看着我身上廉价的衬衫，和因为熬夜而略显憔悴的脸，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优越感。

“怎么样，方哲？”她靠在车门上，抱着双臂，“现实好玩吗？现在，你该知道，谁才是对的了吧？”

“回来吧。”她向我伸出手，“只要你回来，你失去的一切，我都可以加倍还给你。”

我看着她，然后笑了。

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，轻松的笑。

“许蔓，你输了。”

“我输了？”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“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，你凭什么说我输了？”

“因为我现在，感觉很好。”我平静地看着她，“我虽然没钱，没地位，但我活得像个人。我有选择的权利，有努力的方向，有改过自新的机会。而你，永远只能活在你的数据和算法里。”

就在这时，我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方哲？”

我回头，看到了林溪。

她就站在不远处，手里提着一袋水果，惊讶地看着我。

原来，她也住在这个小区。

我们对视着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
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，我只知道，能再次见到她，我已经别无所求。

我对许蔓说：“这就是我的答案。”

说完，我不再看她，而是迈开脚步，一步一步，坚定地走向林溪。

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，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未来。

但这一次，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，去争取一次。

身后，传来了跑车引擎的轰鸣声，然后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，最后，一切归于平静。

我知道，许蔓走了。

她有没有删除我的“角色”，我已经不在乎了。

阳光下，我看着林溪，露出了一个久违的，不属于任何游戏角色的，只属于方哲的笑容。

我的第二人生，才刚刚开始。